2025年7月4日，我与宁养院老师前去入户探访患者。此次一共对两名患者进行探访。第一位患者的家属热情地将我们迎进门来，带我们去看望患者爷爷。乍入目，患者躺在床上，被子包裹，两只眼睛一睁一闭，睁开的那只眼睛瞪得大大的，神色中隐含惶恐。患者的身躯消瘦，皮包骨的身材上插着管子，身体虚弱，即使只是简单的起卧也难以独立完成。患者家属将爷爷扶起，医护老师为患者测量血压，并将一些护理事项再详细向家属交代。整个过程中，患者只能在他人的帮助下被动地配合我们的工作，已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。他重新躺回床上，手指时而抓抓被单，时而抠抠指盖，大拇指盖坑坑洼洼，难以覆盖指肉。奶奶告诉我们爷爷有时会神志不清，但意志坚强，为了不让家人担心，即使身痛也忍着不说，不愿打扰还需工作的子女。

　　癌症的折磨让爷爷连正常休息都成了奢望。奶奶和女儿早已习惯了半夜起身，帮爷爷上厕所、清理痰液、准备流食、清洗插管等，这些事样样都耗精力，即便我们年轻人做起来都觉得吃力。窗外下着雨，蒙蒙的光从窗户投射进来，窗台上有着几盆栽着绿植的土盆，爷爷口耳功能已难以正常运作，无法参与我们的交谈。他手指抓着一根木杖，圆瞪的一眼看着窗台的方向，不知是在欣赏盆上的绿植还是在盯着窗外的朦朦光雨。

      第二户患者的情况相比之下好得多，可以独立上下床，也能和我们正常交流，当我们探访时还在休息。这位患者爷爷已是花甲，但早年做生意，经历过大风大浪，心态良好，整个人也显得有神，在患癌的情况下，看着比同龄人还要年轻不少。奶奶说爷爷心态很好。在医院的时候，奶奶见过不少其他患者，他们大多因为担心自己的病情而愁眉苦脸，相比之下，爷爷的心态就要好得多。

      两户患者的探访经历，让我明白，即使在可怕的癌症面前，人的意志亦能与之一较高下。“人定胜天”的古语在这场人癌相与的生死战中淋漓阐释。死亡不可避免，已是天定，但决定如何面对这一恐怖，却是由我们自己决定。在看得到头的日子里，生命的长度似乎已然失去丈量的意义，而生命的厚度显得油然珍贵。撑伞的归途中，两名患者与癌对抗的表现仍飘荡在我心头，我感叹于他们所展现出的坚毅和对生命不服输的勇气，如此想来，这阴沉的天似然有了光。

笔者（右一）探访第一位患者时所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