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善服务的面孔
一患者家属带着患者咨询宁养服务，服务办完后从办公室走出去，然后又退回来，问：“你们这个医院和其他医院有什么不同吗？”我被他问得愣了一下，心理防御机制立刻全面启动。在宁养院工作10多年来，解释的最多的问题就是，你们这个药物怎么会免费呢？是不是做什么药物实验的？这个药物是不是从不正当的途径来的？你们这个宁养院与医院是第三方关系吗？你们这些工作人员是属于这个医院的员工吗？你们这个宁养院有多长时间，我过去怎么没有听过呢 ...... 伴着心中涌现出的如此种种问题，我谨慎地回答他：“我们这个医院和其他医院一样，是一所三甲综合医院。只是，我们宁养院是我们医院的一个慈善项目。”

患者家属紧接着说了一句话：“你们的服务态度可真好，真的，你们这里每个人的服务态度都好。”我被他这么一说，忽然又不好意思起来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我应该对那位患者的家属说一声“谢谢”，因为他认可了我们整个团队。但我当时回复的却是：“我们宁养院是做慈善的，做慈善不会做成凶巴巴的样子，如一副狼的面孔吧？那慈善还有什么意义呢？”言下之意，就是说这些都是我们宁养服务理所当然的行为。其实表现出的是一种被家属突然夸奖后的不知所措的谦卑。

下午有一患者的家属为他的89岁的母亲咨询宁养服务。咨询结束，边离开宁养院，边说：“你们这里的人态度真好，真让人舒服。”我立刻回答他：“谢谢！”

我们不躲您

想到最近家访的一患者，患者在问我问题的过程中，刚说出“你们有没有”这几个字，突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我递上纸巾，耐心等她情绪平静，等她把话说完。虽然根据十多年的宁养服务经验，我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。患者情绪平静后，接着问了几个问题，都是关于怎么样尽快结束生命。

我于是问：“您病情那么平稳，怎么会这么想呢？”患者说：“活得没有什么价值，天天这样，是别人的负担。我的很多朋友一听说我这病，都躲着我，我感觉挺不舒服。”接着又是哽咽。我说：“是的，突然多年的朋友在您这个状况下躲着你，也挺令人伤心的。或许是因为她们没有医学背景，对您的这种状况倍感恐惧。就如新冠出现时，我们对新冠的恐惧一样。但我们宁养工作人员不躲着您，特别想在您床边与您聊天。因为我们是医疗专业人员，我们知道您的情况具体是怎么回事。最重要的是，您的爱人也没有躲着您，他没有医疗背景，或许他心里也恐惧，即便如此，他对您照顾还是那么好。他不希望您离开，这就是您活着的意义。换一种角度，如果生病的是他，您也不舍得他离开。”家访结束前，我们告诉患者，如果她愿意，我们会联系志愿者定期来探望她，她们志愿者都乐意陪伴她。患者默然同意。

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朴素，朴素并不影响我们宁养服务的质量。16年的宁养慈善服务，我们宁养团队已经形成了我们提供宁养服务的面孔，无论是门诊服务，还是家访服务，多提供一份咨询，多给出一份安慰。这其中深藏的是我们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对慈善服务的态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