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！”

      我们三人纷纷转向声音的来处。声音来自一个瘦小精干的中年人，站在一栋老居民楼前，身旁围绕着一只棕色小狗。跟随他进入屋内后，看到了我们今天的家访对象吴奶奶，吸着氧气，坐在藤椅上。

      我们三人都来自华西第四医院的宁养院，各自的角色分别是医生、社工以及作为志愿者的我。进屋落座后，我们就开始对吴奶奶进行了解，了解到吴奶奶今年86岁，信仰佛教，已皈依30年，平日与人友善，捻珠念经，习练棍自我推拿按摩法，在诊断疾病的几年前还可攀爬院内黄角树，身体很是硬朗；奶奶是从去年7月15日发现胸部肿块，后去医院诊断为恶性肿瘤，因为自身身体条件且加上肿瘤已有转移，不适合进行积极根治治疗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癌症引起的疼痛。因为疾病的原因，奶奶逐渐变得消瘦、活动受限，夜晚常常被疼痛折磨，她也说出了“疼痛让我想现在就结束”。其实这句话是我们经常能听到的，我们可以做的就是用药物和心理支持去缓解患者的疼痛。我们的社工老师对奶奶说，给子女一次机会，再给次让儿子孝顺你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刚才引我们进屋的是吴奶奶的儿子，自从知道奶奶的病后就立马从外地回来照顾奶奶，现在这个家里只有奶奶和他，还有小狗妞妞。叔叔从我们进屋到落座一直忙上忙下，给我们一一展示了奶奶曾经接受过的检查和治疗历史，包括之前接受中医癌症治疗的药材，还提到现就差一味药材——半夏，就能补齐名医开的方子，半夏“很难找”。他对“半夏”的重复好像陷入了集齐所有药材就能扭转自己母亲疾病的神秘传奇。但他也是接受自己母亲不久将离开人世的事实的，他不断和我们的医生沟通、了解母亲半夜疼痛的隐忍是他一直牵挂于心的。他说：“我想让她不那么痛苦。”

      他人的疼痛是我们难以去代替承受，但是我们想让他们不那么痛苦，我们是可以缓解他们的痛苦。缓解她的疼痛，让她给子女尽孝的机会和时间，让他可以有机会围绕在奶奶身边找到“半夏”。给眼前人一次机会，给我们一次机会，相信我们的专业；给子女一次机会，让他们补齐他们的爱。

笔者 (左1) 与宁养工作人员一起家访吴奶奶

文：李洁/编辑：贾艳皊